【洪儀庭專欄】發現舊電影:穿越時空長廊的光與音域
好萊塢電影的該死幻象:烈愛風雲(Great Expectations)
我很小的時候,中文字幕都還不會認,我爸就常常帶我去租LD。每次去,總會整家店不停翻看那一疊疊的LD,由封面決定要不要租這部片。然後,只要是遇到好片,就會去找演員的名字,只要這演員往後還演什麼片,我就一定會去租來看。因此,到了我上小學的時候,那些好萊塢電影明星拗口的翻譯名字,我總可以一字不差地背誦出來:凱薩琳麗塔瓊絲、史恩康納萊、麥克道格拉斯、班艾佛列克、葛尼絲派特洛……如果說名字越長越容易紅的話,還真可惜華語界的明星了。
那時,我剛學會上網。每次放學回家,就會興奮地坐在電腦前胡亂瀏覽一個個網站。一次,我無意找到一個電視網站(原本好像是為了寫電子郵件向電視公司complain為何不繼續播我那陣子瘋迷的電視劇《超人》),通過了上面的電影相關問答,獎品居然是上電視接一個關於電影介紹的通告。電視公司不久後打到家裡,是我媽接的,我媽遂很不好意思地跟對方說我只是個小學生,不方便上這種電視通告。
一個關在都市裡長大的小孩子,對世界的認識,幾乎都是靠看電影完成的。包括大人們之間的人情世故,包括一個小小心靈,對於大自然,那沙灘,那大海,那未開闢的森林的想望。包括愛情。
我第一次看《烈愛風雲》,正差不多只是個國小生。可以想像,當我看到小埃絲戴拉(長大後的埃絲戴拉/葛尼絲派特洛飾)跟小芬恩(長大後的芬恩/伊森霍克飾)在水池接吻的畫面時是多麼震撼,有好一陣子,我對於教室外面擺放的飲水檯抱有多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電影真是一種罪孽,讓人們活在舒適的幻想裡,在那裡,水舞式不鏽鋼飲水機,並已經被無數調皮的小孩吐過口水洗過腳的飲水機,也可以是一段浪漫偉大愛情的開始。
方才背誦過其芳名的女主角葛妮斯派特洛(Gwyneth Paltrow)在本片的表現,不妨將她與上一篇介紹過的《成名在望》女主角凱特.哈德森(Kate Hudson)作一魅力指數比一比,兩人在影片中動人心弦的演技皆讓人難以忘懷,但葛妮斯派特洛的魅力畢竟有筆者經過從小學到大學這段期間的時間考驗,所以我認為她在此略勝一籌。片中一句「不知道,去你家如何?」(芬恩主動要陪埃絲戴拉去晚宴卻被門房拒絕入場)在在顯現出埃絲戴拉這個角色優雅中不失主動的消魂特色。
到現在,我都還對她那件墨綠色的細肩帶洋裝印象深刻。即使那在影片中代表著她的姑媽丹斯摩夫人(安班克勞馥飾)價值觀的陰影與束縛(丹斯摩夫人除了最後覺醒階段外,每次她的出場,都穿著不同款式但都是各種綠色的衣服)。綠色衣服的置換,加上Besame Mocho這首歌被導演艾方索柯朗極致的運用(每次丹斯摩夫人出現,背景音樂都會根據每場不同的氣氛,配上這首歌的不同版本),表現出丹斯摩夫人對情感的怨氣移駕到埃絲戴拉身上的決心,那阻礙埃絲戴拉迎向陽光,迎向真愛的勇氣。
沒想到,丹斯摩夫人的報復手段看似完善,但卻導致她一輩子活在虛無的憎恨當中,並且,孤獨地終老。看來,報復是無用的。復仇是羈絆,最終還是將導致原諒。
雖然本片改編自狄更斯(Charles Dickens)的小說,其深度與劇情內容必然有一定的水準,但導演在忠實搬演之外亦加入了自己的獨特詮釋方式。例如:埃絲戴拉的未婚夫並不是一個完全的壞人,而只是她手下的另一位受害者,和芬恩一樣。這是其人物編排的高明之處;片中出現的一則關於一隻國王的小狗的故事,亦輕輕地就講完了這部片的中心主旨——人類生命中的機運,遠大於一切與生俱來的特質。剩下的其他,皆是文字所較不易體會的影像的美感與音樂、節奏感。
埃絲戴拉在紐約的計程車上對芬恩說道:「我們還是我們原來的樣子,人們不會改變。」對於愛情,對於人生,我早已有一個底,從電影裡學來的,正等待著這個世界,或者這個世界中的某一個人,來改變它。
我真心企望那個人是伊森霍克,但似乎不太可能。可惡,我得少看一些電影了!